可一旦稍有松懈,那钻心刻骨的痒劲儿就直往天灵冲,两眼一花,搔痒的本能就从意志力薄弱的缺口处乍泄而出。谢折衣陡然清醒,欲探去后背抓挠的左手随即停在半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只手发颤的掌心,双眼微微睁大,似是不敢置信。

        紧跟着,另一只手就出其不意地从妆匣中抽出一根金钗,锐利的钗尖划破室内寂静,带着决然风声狠狠刺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绛萼手捧热水,刚跨过门槛就听见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叫,忙紧赶几步放下铜盆,掩上门扉,入内察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一只染血的金钗掉落在地,钗头嵌的珍珠脱落,黏着在血污间。绿绮又惊又吓,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,满脸是泪地跪坐在谢折衣脚边,哆嗦着用帕子按在谢折衣垂落身侧的左手手心,帕子已被鲜血浸润,阵仗瞧着甚是唬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声张,煎副清热凉血的药来就好。”谢折衣以右手撑额角,嗓音喑哑,似是乏极,“伤口处理了,对外就声称是插花时不慎刺伤了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绿绮一味只是哭,不作理睬。

        绛萼稳住心神,默默上前将呆怔的绿绮扶到一边,转来跪坐下,一声不吭地上药包扎。随后煎了四时常备的药来服侍谢折衣喝下,又用薄荷甘草荆芥等药材泡了热水,帮其擦洗止痒,一整套流程做下来,像是做了千次万次般熟练流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心里再不好受,公子也该顾念着些身子。”最后替谢折衣换上寝衣时,她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非是我不顾念身子,只是疼倒比痒好受些。”谢折衣自嘲一笑,“来这么一下也比失态抓挠体面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公子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。”绛萼垂眼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谢折衣唇边的笑意转淡,直至消散,眼神黯淡下来,“奈何那是他敬的酒,他要我饮,我不得不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厢雍盛仍换上内侍青袍,与莲奴并肩,不疾不徐地往晏清宫角门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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